卡特琳教授在成年那天,曾面对父神徽记发誓,要将一生都投入法术研究事业。此后,她也践行了自己的誓言:半生专攻学术,期间就没有产生过多少“多余而无用”的感情。
不论冷漠的父母、烦人的追求者、还是那些表面客气的同事……她都从未在乎过。毕竟,在她看来,用那些无法量化的情感处理人际关系,是非常麻烦,也是非常粗糙的。
她只要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:发掘有潜力的学生,教导他们努力学习,就已经足够了。
她人生的意义不需要他人的认可,父神会见证一切。
哪怕被学生私下嘲讽,说她这性格活该当一辈子剩女,那也没什么。
截至目前,在卡特琳教授单调而平静的生命中,唯一能在她内心掀起微波的人,唯一让她还算重视的人,就只有特蕾尼西娅。
这个外甥女和小时候的她一摸一样:天覆过人、聪明伶俐、会努力在他人面前表现、渴望得到赞扬,会为了无关的小事而迷茫……
最重要的是,特蕾尼西娅也拥有家族少见的通灵预言天赋。
也正因如此,在姐姐和姐夫那失败的婚姻,以夫妻二人拔刀相向,双双惨死的悲剧结束后。教授第一个站了出来,自愿担当了幼年特蕾尼西娅的监护人,成为了她的新母亲。
作为母亲,即使是在女儿最艰难的时刻,也要安排好这个女儿的学习任务,注重女儿的心理引导——只要特蕾尼西娅能够和她一样,摆脱情感的束缚,全身心投入知识的海洋。那么就不会为无关紧要的杂事而伤感忧愁了。
可随着女儿的长大,事情逐渐开始脱离卡特琳教授的控制。
这个女儿在中央学府读书期间,会想方设法避开母亲教授的课程,甚至故意翘课;
休假期间,她还会和那些母亲最反感的女学生结伴游玩;
甚至,在毕业前夕,特蕾尼西娅还背着母亲,去给那些毫无学术价值、只会卖肉的三流刊物拍摄写真……
…………
在纽温南站的站台上,卡特琳教授正为回忆中的糟心事眉头紧蹙。不知怎么回事,忽然就想起了这些事情。
此刻的卡特琳教授,脑后蓝黑色的秀发编成了一条长长的粗麻花辫,垂在身后,随着列车进站时带起的风微微摇晃。身穿一件黑色散袖口式的袍服,腰间系着一根没有任何纹饰的黑色绸缎。
手持一根顶端有父神“五星环日”徽记的白色法杖,袍服下是一对紧口女式皮靴——这一身打扮,她已经穿了十几年了。
教授希望用宽松的袍服,遮掩一下自己过于吸引眼球的身材,然而其实没什么用。各种必须出席的典礼仪式上,也总是有些烦人的搭讪者被她吸引,像是烦人的蚊虫一样,让她非常苦恼。
所以卡特琳教授学习了很久的隐蔽术式,能够遮掩自己的气息,隐匿自身的存在。即使身处喧嚣的闹市,也不会被人注意,如同路旁的石子。
就像现在这样。
虽然她无疑是站台上最靓丽的身影,但周围的人来来往往,彷佛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。唯一能注意到她的,只有列车里的虞衡——因为他就是教授此次蹲守的目标。
此刻,进站的列车已经停稳,车门已经打开。早已迫不及待的人们一窝蜂涌出车门,离开烦闷的车厢。但虞衡还在犹疑要不要下车,和卡特琳教授碰面。
那位女教授正冷冷地看着虞衡,等着他下车去见她。
“卡特琳教授为什么在这里?”虞衡有些慌了。
他知道,虽然教授和女儿目前关系尴尬,但她一直很关心特蕾尼西娅,连带着也关心小队里的其他队员。
这关心甚至有些病态。
这两年里,每过几个月,教授就会突然出现,提前堵在小队的路上。
然后,她就会像审讯一样,将小队里所有事情都问个清楚,进行一番复杂的评价和打分,还会给已经毕业的学生继续布置作业——因为教授认为学无止境,所以她的学生永远都得积极学习。
这感觉像是高考过后,班主任还坚持天天催促学生参加晚自习。
她可怕的控制欲和强势的行为方式,让虞衡叫苦不迭:“我都退队了,特蕾尼西娅没有通知教授吗?为什么还要找我?”
“卡特琳教授?特蕾尼西娅母亲,教星相理论的那位?”叶露兴奋地在车窗旁张望起来:“这也太巧了……我见过教授一次,我记得她长得特别漂亮……教授人在哪儿呢?”
“四号站台,那盏照明灯下面。”虞衡不敢抬手指点,因为教授的目光正锁定着他:“教授会隐匿术,你集中精神才能看到。”
“我看到了!”叶露兴奋地打开车窗,探出身子,满脸兴奋对教授挥手。
而站台上,卡特琳教授看到了一个带着眼镜的陌生女孩——她还一直拉扯着虞衡,似乎在催促他——从车厢里探出头,对自己招手,还在喊“老师好”之类的问候语。
教授心中疑惑,但没有表露。
她也抬起手,僵硬地举过头顶,挥舞了两下,作为回应。
“虞衡学长,教授看到我们了!”叶露兴奋地扭过头:“我们可以下车见她了吗?”
虞衡知道躲不过去了,他只能收拾起行礼,唤醒恒岁,把兴奋不已的叶露从车窗边拉下:“一看就知道你没见识过教授的厉害……我们下车去见她吧。待会你千万别乱说话。卡特琳教授的规矩多,惹火了她指定没你好果子吃。”
车站依旧人来人往,但所有行人,都在无意间和教授保持了一定距离,彷佛她身旁有一圈无形的力场。
只有虞衡拎着行礼,带着两个跟班,向教授笔直地走去。
卡特琳教授看了看虞衡,确认他身后只跟着个召唤兽,和一个陌生学妹,没有其他人时,虽然没说什么,但明显有点生气。
虞衡猜到了:教授不仅是在等自己,还在等特蕾尼西娅他们。
他想要解释自己已经退队了:“教授,其他队员没和我坐同一班列车,我……”
但虞衡话还未说完,教授便抬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:“忘了我上次怎么教你的了吗?”
上次?那是虞衡病倒之前的事了。
虞衡回忆起上次教授出现后,说的那些话,以及留的作业……
终于,虞衡想起来了。
他放下了行礼,迈步走到教授身前,一手托起教授递来的右臂,另一只手轻握她纤长冰冷的四指。
随后,虞衡附身鞠躬,亲吻了一下她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:“愿父神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您,尊敬的卡特琳教授。”
最后,轻轻放下教授的手臂,退后三步,这才能够起身。
轻轻颔首,卡特琳教授淡淡地说道:“你刚才的动作基本没有问题,不过握着我的手还是太用力了,以后要注意。”
三个多月前,是虞衡上一次见到教授。那次,她布置给虞衡的作业就包括“熟记所有贵族常用礼节”。
因为教授一直认为,虞衡迟早能获封爵位,甚至有机会回到帝国中央学府,担当助教,成为她的同事。
所以虞衡一定要学好礼仪,不能像那些不知礼数的冒险者一样,变成一群蛮狠暴徒。
尴尬地行礼后,虞衡忍不住继续说:“呃,教授,有件事我得告诉你……”
“不用说了,我大概猜得到。”教授精致的面容如同雕塑,她面无表情地转身,随后说道:“你饿了吧?我预定了晚餐,边吃边说。你身边那位女孩,一起来吧。”
刚才被教授气场震慑,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叶露反应过来,她兴奋地凑到虞衡耳旁:
“学长!我感觉教授人很好啊。不仅长得好看,还这么体贴。她是不是预知到你会到纽温港,才特地在这里迎接你,还准备晚宴给你接风的啊?”
“我觉得没这么简单……”
虞衡还想和学妹解释一下,但教授有些不耐烦了。她举起法杖,敲了敲地面,同时,四十五度角偏过头:“虞衡,别拖拖拉拉的。”
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时机。虞衡只能忐忑不安地跟上卡特琳教授,同时绞劲脑汁,像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审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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